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卢象升在襄王离开之后,仍旧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。
他看着箱子中满满当当的田册,直觉得不可思议。
太祖难不成给襄王托梦了不成?还在梦里大骂了他一通,以至于让他悔不当初,赶紧就同意了清屯充饷?
“荒谬!”卢象升暗自吐槽了自己不着边际的想法,继而朝掌牧杨陆凯说道:“去打听一下,本官总觉得襄王突然同意这件事,不大寻常!”
杨陆凯领命而去,不消半日便回了府衙,卢象升一看他兴奋莫名的神色,就知道他多半是打听到了什么。
“尚书,您猜是怎么回事,”杨陆凯开口道:“是因为瑞王!”
“瑞王?”卢象升想了片刻,“此前郑崇俭麾下李国奇抢了瑞王田租,是和此事有关?”
卢象升自认为如今对于皇帝的了解,当不会对李国奇处理得太过,可因为这件事,能让襄王主动交出军田,这也有点过于奇怪了。
“是,”杨陆凯点了点头,继续道:“陛下治罪瑞王,说他意图谋逆,让锦衣卫抄家,瑞王现在啊,已经在入京的路上了!”
“什么?谋逆?”卢象升猛地起身,因太过用力而撞到了桌子,桌上墨碟笔洗碰在一起,乒呤乓啷得染黑了一大块桌面。
不过眼下,谁也没去管桌子,杨陆凯点了点头,将打听来的事情详细告知了卢象升。
卢象升这才恍然大悟,为何襄王突然改了态度,急不可耐得出了粮草和田册。
他呀,怕陛下一个不高兴,将所有反对清屯充饷的藩王们,都拉去杀一杀,儆一儆猴呢!
“唉,也不知道瑞王被带走的时候,是何种心情!”杨陆凯看向北边,叹了一声说道。
瑞王的心情,自然不会是好的,但也不是一开始就不是好的。
当他得知京师来了传旨内侍和锦衣卫时,那个得意啊,想着还不是自己身份有用,看吧,皇帝连锦衣卫都派出来,不知道要将哪个倒霉蛋抓回去。
可没过片刻,当瑞王得知这个倒霉蛋就是自己时,张开的嘴巴中足以塞下一个鸡蛋,不,鸭蛋!
反正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,要多惶恐有多惶恐!
连带着丁启睿等朝廷一众官员俱是跪在地上瑟瑟不敢言,同时为自己担忧不止,也后悔不已。
早知道这样一个结果,就不让瑞王来了!
这不是护身符,是个催命符啊!
瑞王叫嚣着不服,被蛮横的锦衣卫堵了嘴带走,另一拨人则直奔汉中,赶往王府抄家去了。
在瑞王离开之后,孙传庭的清屯充饷自然通畅了不少,陛下连瑞王都能下得去手,更何况是他们!
他们这里已是收到了朝廷的消息,可已是入了山西境内的郑崇俭大军,却因为流贼的原因,信兵还在路上疾驰,这便让他们眼下颇是有些凄风苦雨。
大军此时歇在一处小镇外,他们刚和一支流贼打了一场遭遇战,那支流贼似乎便是出来打探消息的,没什么战斗力,很快就被官兵打散了。
虽然赢了一场战役,可此时这些人脸上丝毫不见欢喜,反是愁眉苦脸,唉声叹气更是不绝于耳。
郑崇俭坐在一块石头上,擦拭着自己染血的大刀,目光沉沉,时不时就瞟一眼身周的军卒们。
“郑总兵,你放心,这事是末将带人去做的,朝廷真要罚,一人做事一人当,不会连累总兵!”
郑崇俭身前,副将李国奇一脸凶悍,而刚才的战事让他脸上更多了几分戾气,握着刀的手背青筋毕露,隐隐有些颤抖。
郑崇俭将目光收回,擦净刀背上最后一丝血迹,“铛”一声归刀入鞘,看着李国奇说道:“你是本总兵副将,你出了事,本总兵也逃不了干系,况且...”
李国奇抬头,“况且什么?”
郑崇俭看向远方,况且自己曾和杨嗣昌有些龃龉,如今杨嗣昌虽然不再任本兵,可朝里盘根错节的,再加上陈新甲还站在他那头,如今自己这把柄递上去,他们定会大作文章吧。
不知会不会连累了卢尚书和孙总督!
郑崇俭想罢,突然便不想同李国奇说了,他这个副将心思单纯,有着一股莽劲,不然也干不出抢藩王田租的事来。
他笑了笑,朝周边坐着休息的兵将们指道:“况且,要不是这些粮食,咱们眼下说不定都饿着肚子,今日遇到那波流贼,还不定谁赢呢!”
郑崇俭声音不轻,可他说了这番话之后,那些兵将仍旧原地坐着,有人朝他们扫过去一眼,又叹了一声。
李国奇看到这副场景,心中有些难受,可他却没生气,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兵卒,上有父母下有妻儿的,若是被自己连累得了惩治,今后这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。
宁夏那地方本就贫瘠,他们守着河套,时不时还得同土默特部打上一场,朝廷没有粮草,饷银也是欠着,听闻孙总督开始清屯充饷,可在固原尚且阻力重重,他们宁夏,更是艰难了。
李国奇又叹了一声,走到一旁,嘀咕道:“不管如何,末将不会连累总兵,不会连累兄弟们的!”
说着,他摸了摸胸口,那里有一张薄薄的纸,上面写着抢粮这件事的始末,最后还印上了自己指印,他将一切都推在了自己身上,要自己战死在沙场上,有这封口供,当不会连累郑总兵了。
“总兵,有消息了!”夜不收在郑崇俭身前勒了马,“是老/回/回的队伍,属下朝前又探了些,他们就驻扎在前面一百里不到的山坳里!”
说到正事,郑崇俭当即严肃起来,他命人拿来舆图,摊在地上就看了起来。
“他们此前探查定是冲着咱们来的,就让末将带兵前去打个先锋!”李国奇说道。
郑崇俭皱着眉头,手指在舆图上移动,继而哼笑一声,说道:“看来今日遭遇是他们早就谋算好的,就是要让咱们追击过去!”
李国奇一听,眉毛一皱,蹲在地上看向舆图,口中又道:“有埋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