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北镇抚司,宫里来的人传达了皇帝的旨意,骆养性当即安排了两个校尉盯着德王处,随后,他仍旧坐在案前沉思。
案上放着一张纸,是陛下让自己给出的,针对如何打进建奴内部的章程。
陛下限时五日,如今已是最后一日,可纸上只寥寥数字,今日要再不写完,怕是要挨陛下的骂。
骆养性倒不是写不出来,只是心烦意乱,脑中好似糊了一团浆糊,将他原本清晰的思路都糊在了一起,又如同纷乱的蛛网纠缠,理不出个头绪。
眼看着再坐下去也是浪费时间,骆养性搁下笔,唤来人问道:“诏狱中可还正常?”
来人听得这问题奇怪,诏狱还能有什么不正常的,除了关押卢象升的那间,指挥使吩咐了都不得接近之外,其余都好得很。
几位老大人也是吃得下睡得着,偶尔吵几句嘴之外,并无异常。
骆养性听了回禀,心中还是不安,索性起身朝诏狱走去,“本使亲自去看看。”
刚走到门口,却是见杨嗣昌同看守诏狱的锦衣卫说着什么,身后三五个仆从手中拎着食盒,看来是想送什么东西进去。
“杨阁老,您这是做什么?”骆养性在杨嗣昌面前站定,扫了一眼其身后之人,锦衣卫指挥使的威严散发出来,当即让他们垂下了脑袋不敢直视。
杨嗣昌作为阁臣,又是得陛下看重的阁臣,却是不惧,“骆指挥,几位大人也关了一阵子了,毕竟同朝一场,本官也想去瞧瞧,也送些吃的用的,还请骆指挥行个方便!”
“杨阁老放心,陛下吩咐了,要本使好好照顾着,本使自然不敢怠慢,诏狱这种地方,杨阁老的好奇心,还是不要太大了!”
“卢大人呢?卢大人陛下也吩咐好生照顾着吗?本官想劝他几句,不知可行?”杨嗣昌不依不饶,继续说道。
骆养性听到“卢”这个字,头皮就一阵发麻,心头烦躁又盛了几分,“杨阁老,陛下吩咐,诏狱重地,闲杂人不得入内,杨阁老若执意进去,本官也可满足您......”
杨嗣昌听到这里,心中一喜,当即抬步要进去,刚走了一步,却见骆养性抬了一只胳膊拦在自己身前,疑惑得抬头看去。
“只是,进去了,就不是那么好出来了!”骆养性看着杨嗣昌,将最后一句话缓慢得说出了口。
杨嗣昌这才明白骆养性那就“可以进去”是什么意思,原来竟然想让自己以“诏狱囚犯”的身份进去,好大的胆子!
“骆养性,你这是在威胁本官?”杨嗣昌当即大怒,冷笑道:“信不信本官现在就进宫参你一本!”
“请便!”骆养性淡淡开口,遂即朝诏狱门口的锦衣卫冷声吩咐:“诏狱重地,除了本官,谁也不得入内,违者——”
“提头来见!”门口锦衣卫大声回道。
骆养性回头,又扫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杨嗣昌,随后扶着腰间绣春刀,大步走进了诏狱之中。
杨嗣昌气得脸皮直发抖,看着锦衣卫们连说几个“好”字,怒哼一声转身就走。
“锦衣卫...本官倒要看看,你们到底有多能耐!”
骆养性走进诏狱,径直走到了关押着范复粹和黄道周二人的牢房门口,二人听到声音,懒懒得扫了他一眼,又将视线收了回去。
骆养性在门口站了一刻钟之后,却是一句话没说,转身走了。
“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?”黄道周忍不住问道。
范复粹摇了摇头,“不知!”
“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,咱们要在这里待到何时啊!”黄道周看着墙角小床,“今夜该我睡床了吧!”
“睡睡睡,给你睡!”范复粹不屑道:“这么硬,还不如睡稻草!”
二人正说着,又听走廊传来脚步声,而后停在了自己门口,铁链声响起,几个锦衣卫神情复杂得走了进来,放下手中一堆物什之后再度离去。
“什么东西?”黄道周走到门口,“锦被...毡毯...老范你来看,还送了茶壶茶盏,嘿,这里还有一盒点心!骆养性是真的有什么毛病吧!”
黄道周中气十足的声音通过走廊传到了门口,骆养性听见这话,只恨不得吩咐人将东西全部收回来。
好吃好喝得照顾着,又怕他们夜间受凉,吩咐着人在里面多加了几个火盆,又送了保暖之物,居然还这么说自己,有没有点良心!
“唉,君心难测,君心难测啊......”
骆养性曾经坚定得认为皇帝铁了心要议和,可在见到皇帝带着卢象升偷偷摸摸出了诏狱之后,想法瞬间动摇起来!
而他再一想皇帝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,愈发觉得蹊跷。
盯着范府,却不把人抓起来,明白是要通过他们的嘴把朝廷的动向传出去。
原先,他以为陛下议和需要人传话,现在却不敢笃定。
也有可能,陛下是为了迷惑建奴的眼睛,陛下真实的意图,还是要打呀!
可是...骆养性仍旧不明白,陛下要怎么打?
建奴到现在也没同意议和这件事,更没有收兵回去的意思,这障眼法,有什么用呢?
想不明白,就不想了,反正啊,牢里因为支持卢象升的那些人,陛下是肯定要放出去的,说不定之后还有赏。
不能得罪...不能得罪啊!
骆养性做完了这些事,心下稍定,眼前的白纸也顺眼了许多,他重新拿起笔,蘸了墨落笔慢慢书写起来。
骆养性不明白,天雄军也不明白。
此时,他们灰头土脸得窝在距离济南城十里外的山中,吃干粮喝凉水,天冷也不敢生火取暖,就怕烟雾引来鞑子。
可为什么要这么做,他们也搞不清楚。
不过好在卢总督回来了,一回来就让大军拔营,化整为零进了这山中,一待就待了这么多日。
一处空地上,陈国威、虎大威和李重镇蹲坐在地上,听完卢象升解释完这一切,面上表情仍旧茫然,他们互相对视几眼,见对方神情同自己一样,又看向卢象升。
“这...都是陛下的意思?”李重镇不敢置信。
陛下一直在宫中,他如何会懂行军打仗之事?
而且,计划行到这一步,好像都还按照他的想法进行着。
咱们的陛下,这么厉害的吗?
那为何前几次建奴入关,还能让他们如此嚣张得来去自如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