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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清语一脸意味深长:“世上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。”
“想来,这一切皆是沈公公为您精心筹谋的结果。”
顾清语心里了然:“自然是如此。”
不过,此事一出,乾清宫的宫人们对她这个“异类”,怕是要更加敬而远之了。
今儿是十五,皇上照例去了景仁宫陪伴皇后。
按照规矩,他今晚是不会回来的,明儿一早也是从景仁宫直接去上朝。因此,乾清宫内,除却寥寥几位负责看守的宫娥太监,其余人等皆可各自歇息,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之夜。
十五过后,一连三天,皇上都是留宿在周荣宁的宫中,这份独一无二的宠爱,在后宫之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。
等李淳安回到乾清宫,顾清语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做事,然而,意外还是发生了。
这日清晨,顾清语如常侍奉李淳安净面,却听他口中轻轻吐出一句,声音虽淡,却似蕴含着沉重的深意:“你来乾清宫也有些日子了,可还习惯?”
这话问得过于平常,也过于亲切了。
顾清语心中轻轻一颤,这细微的话语,引起不小的波动,瞬间在屋内荡漾开来,连带着那些机敏的宫人也纷纷察觉,不久便心有灵犀地一一退散,只余下二人静谧独处。
顾清语轻咬下唇,终是鼓起勇气,声音清晰道:“承蒙皇上圣恩照拂,奴婢一直勤勉学习,只盼能尽心竭力,不负圣上所托,做好分内每一件事。”
言罢,她轻轻垂下眼帘,一抹复杂情绪悄然隐于长睫之下。
李淳安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那如扇般轻颤的睫毛,口吻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淡然:“今晚你来侍寝吧。”
毫无预兆的干脆。
过于猛烈的意外。
犹如天际忽现的一道惊雷,猛然间击中了顾清语,令她猝不及防,心绪难平!
这么快吗?
如此突兀?
之前,皇上明明都不愿多看她一眼,而今这突如其来的转折……
顾清语心中暗自惊疑,不敢妄自揣测那高高在上的圣心,一时踟蹰,未及回应,便见李淳安的身影已匆匆离开。
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,顾清语当机立断,吩咐身旁的柳絮速去给小喜子送信,嘱咐他务必通知沈砚,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。
本以为沈砚那边也会措手不及,来不及筹谋,不料,时至黄昏,彤华宫内忽传急讯,说是长公主殿下无端晕厥。
这一下子,便解了顾清语的困局。
皇上素来对这位胞妹疼爱有加,闻讯即刻动身,匆匆赶往彤华宫。
太医院三位老太医匆匆而至,一番低声细语、谨慎切脉后,方敢齐声贺道:“恭喜殿下,此乃大喜之事,殿下脉象之中,已现喜兆。”
李淳熙闻言眉心微蹙,原本站在旁边,一直面无表情的吴庆川听了亦是神色瞬变,一时惊也不是,喜也不是。
李淳安龙颜舒展,满含关切地询问:“公主的喜脉有几个月了?”
吴太医上前一步,躬身道:“启禀皇上,据微臣细心诊察,长公主殿下已有孕两月有余。”
此言一出,吴庆川只觉心如寒冰,面色瞬间转为铁青。
两个月……
他和长公主分房许久,近来数月都未曾同房过,更未曾有过肌肤之亲。何来喜脉?
毫无疑问,这孩子不是他的!
吴庆川那张脸因过度震惊而显得僵硬异常,不禁引起了李淳安的注意,随即淡淡发话道:“驸马这是怎么了?莫非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,以至于心神恍惚,眼前发花?”
吴太医闻言正欲上前为他诊脉,却听吴庆川连连摆手,神色间满是不自然的勉强:“无碍,无碍……臣只是太过欣喜,一时难以自持。”
李淳熙的目光轻轻掠过吴庆川那张几乎无法遮掩心绪的脸庞,心底不禁泛起一丝轻蔑。
这种时候,他连装都不会装一下吗?
真是无用到了极点。
李淳安继而缓缓言道:“初尝为人父之喜悦,心中震撼与欢欣自是难以言表。今日阳光明媚,实为吉日,朕心甚慰。想来公主和驸马也有好些体己的话要说,朕便不再多加打扰。朕还需前往景仁宫,将此喜讯告知皇后,她听后定会满心欢喜。”
吴庆川连忙躬身行礼,恭送圣驾。而李淳熙,仅斜倚于床边,以轻盈之姿微微颔首,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和:“多谢皇兄体恤。”
待众人散去,只留李淳熙与吴庆川独处,气氛一时凝滞。
吴庆川背影僵直,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,迟迟未肯转身,去看长公主的脸。
他的双手,不自觉地紧握成拳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透露出内心翻涌的怒意与难以名状的忐忑。
李淳熙则显得从容许多,缓缓开口道:“本宫也没想到会有今日之事,想来是惊扰了你。”
这话语如同微风拂过,让吴庆川那紧绷的背影轻轻一晃,紧握的双拳又添了几分力道,似乎在竭力克制着内心汹涌的波澜。
“殿下有了孩子,乃是天大的喜事,臣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,嗓音忽地哽咽,仿佛千言万语皆化作了一块巨石,沉甸甸地堵在喉间,让他无法开口。
李淳熙见他这般若懦弱无能又隐忍愤怒的模样,索性把话挑明了道:“你我成亲也有些时日了,本宫性情如何,想必驸马心中早已有数。本宫很愿意和驸马爷做一对恩爱夫妻,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,不是吗?”
吴庆川缓缓抬眸看向她那张波澜不惊,从容镇定的脸,胸口宛如万箭穿心:“殿下,这孩子他……”
他实在不敢问那句话,更不敢知道答案。
李淳熙淡淡提醒他道:“驸马可是欢喜得糊涂了?本宫腹中的孩子,乃是你我的骨肉,也是你我伉俪情深的见证。”
吴庆川且惊且震,终是苦涩点头,无奈沉默。
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这一刻,他恍然觉悟,觉得自己就是这宫中最荒唐荒谬的笑话。
妻子不是妻子,早已名不副实,孩子也不是孩子……唯有那逢场作戏的名分,还勉强维系着这破碎的一切。